走马灯数？
方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个题目，听起来有点耳熟呀……
他似乎明白，刚到魔都的那天晚上，徐宏为什么会找自己，然后又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当然，这些只是方程的猜测，说不定人家只是用了同一个名词、汇报的内容却完全不同呢。
毕竟“走马灯数”这个词，又不是方程原创的。
“大家应该都知道，数学中有一个很神奇的数字，142857，这个数的神奇之处在于……”
“……根据上面的推导内容，我们就可以得到本文的第一个引理，对于任意的整数n，1/n的小数展开，其循环节长度不超过 n-1，这个引理的证明其实很简单，只要……”
越往后听，方程就越觉得有意思，当然，他不是说汇报的内容，而是指人心。
“橙子，徐宏汇报的这些内容，不就是在金陵参加培训的那天晚上，你跟他讨论的内容嘛，而且这些，不应该是你的原创嘛，怎么听起来，像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一样？”
坐在一旁的陈墨弦，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对呀程哥，他这不是明显的学术剽窃嘛，竟然好意思在这种场合做汇报，还要点脸不！”李翔同样义愤填膺地说道。
连陈墨弦他们都看出来了，方程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事实就是，徐宏在未经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开发表，这也确实够得上学术不端的标准了。
只不过，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学术剽窃这顶帽子，是不是太重了些？
方程淡然一笑，“他之前问过我的，是我同意让他做汇报的，而且这本来就是我跟徐宏讨论得出的结果，哪有剽窃那么夸张。”
倒不是方程圣母，不管徐宏出于何种目的，但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而且走马灯数的这些研究结论，也并不是什么高端的猜想，就是方程无聊做着玩得出的一些小成果，如果不是今天再次听到，他估计都不记得了这些了。
所以，没必要就把徐宏一棍子打死，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这样子啊，我说他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不要脸的人呀。”李翔倒是没有多想，嘟囔了一句便继续低头玩手机了。
只有一旁的陈墨弦会心一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跟方程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
或许方程觉得走马灯数的研究没太大的意义，但对于其他的学生、乃至于高校的招生老师来说，则是一个非常惊奇的发现了。
尤其是那些招生老师，本来徐宏在他们的签约顺序中，还是比较靠后的，但这一次的学术汇报，一下子就提升了他在签约名单中的顺次！
能在高中阶段就发表论文的，可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
就连王向涛与张兴成两个人，也开始考虑接触一下这个徐宏了。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徐宏结束了自己的汇报，下台回座位的时候，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方程所在的方向，但最终还是心一狠，坚毅的转过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十一点，学术汇报正式结束，方程一行人也朝着食堂走去，今明两天的餐饮都将由组委会免费提供。
“方程。”
几个人刚走出报告厅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徐宏弱弱地声音。
“有事吗？”方程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容，“刚刚回报的挺好的，恭喜呀。”
“那个……方便单独聊一聊嘛？”徐宏低着头，不敢直视方程的眼睛。
“没问题，墨墨你们先去吧，记得给我留点菜。”方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跟在了徐宏的身后。
两个人一直走到附近的一个小亭子，徐宏这才停下脚步，“走马灯数这件事，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的，但一直没有勇气……”
说到最后，徐宏的声音几乎是细若蚊蝇了。
“论文发表了？”方程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刚投递出去，不过应该快了。”徐宏忙不迭的点点头，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继续低着头，试图解释道，“我数学没你那么厉害，更没有把握进国家队，想要签约燕大、清大，有一篇发表的论文，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你能理解嘛？”
“这跟理不理解没关系，其实你在发表之前就跟我说一下，我也不会反对的，在这种场合我被动地知道这件事，说实话，我还挺失望的。”方程的脸上始终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他本来觉得，徐宏或许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其实我可以补偿你的，真的。”徐宏有些慌了，他真的担心方程会把这件事揭穿，这样别说是签约燕大清大了，怕是连普通一点的高校都成问题。
“我爸是姑苏大学数学系的教授，我可以让他给你找个课题的，或者你要是不想写，可以直接让他的研究生写好署你的名发表，你看这样行吗？”
本来徐宏也是打算这样做的，但是他爸那里一时间没法拿出比较新颖的idea，所以干脆就套用现成的走马灯数，再由他爸亲自润色一下，使得论文内容看起来更加饱满，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了发表的标准。
在出发来魔都之前，徐宏家里已经托人跟投递的那个期刊打听过了，最迟明年一月份，这篇关于走马灯数的论文就能正式刊载了，不然徐宏也不敢贸然在今天这种场合做汇报。
本来方程对于徐宏只是无感，但是现在，他开始有点厌恶、甚至是可怜眼前这个同龄人了。
明明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
靠父亲的关系、甚至是剥削研究生的劳动，只是为了增加自己上名校的筹码与几率，这样的人日后若是进了学术圈，方程实在不敢想象，会带来多大的恶果。
“不用了，走马灯数就当是我送你的吧。”方程淡然地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饭菜就该凉了。”
说完，方程便直接朝着食堂走去，再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一个小小的走马灯数就能这么早的认清一个人，方程觉得太值了。
“真的嘛？实在太感谢你了！那你打算跟燕大签约，还是跟清大签约呀，要不咱两报同一个学校吧，以后还能有个照应……”
徐宏却愣是没有察觉出方程态度上的变化，快步跟了上去，边走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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