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有些恍惚的站起身，茫然四顾，寝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学生已经不在了。
地板恢复整洁，散落的物体也放回原地，四周似乎再也看不到任何昨夜惊险的痕迹，除了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张旧校卡。
顾韫弯腰将校卡捡起，上面的照片正是学生的脸。
校卡上显示学生的姓名为匡明，是个早他三届的学长。
看到这些信息，顾韫稍微回忆起一个传言，说是之前有个学长，家里非常穷，身上从来都是两套没人会穿的大学校服来回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学长在寝室里用一把美工刀自杀了。
这传言没头没尾的，也代表不了什么。
顾韫将校卡摆放在桌子上。
他浑身肌肉阵阵酸疼，今晚上身残志坚的右手依然有些红肿。好消息是，身上的血迹和刺鼻的恶臭消失了，整个人只是有些灰扑扑的，至少不会被热心民众看到后当场逮捕。
另外，口袋里的晶片还在。
顾韫晃晃悠悠的从寝室走出，顺便帮学生将门带上，或许到了今晚，顾韫就能再次见到他。
咕噜......
空荡荡的胃发出抗议，而顾韫坚定的驳回了抗议，向自己寝室走去。
噗通一声，顾韫摔到自己柔软的被褥里，三秒钟后，彻底进入昏睡。
......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韫被尿意憋醒。
睁开眼睛后，顾韫茫然了几秒，试探性的动了动四肢。随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表情一阵扭曲。
又缓了几分钟，就快要憋不住时，顾韫挣扎着起身，去进行简单的洗漱，然后直奔食堂而去。
顾韫从腹中传来火烧般的饥饿感判断，他现在的眼睛应该已经开始冒绿光。
几分钟后，顾韫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根油条大口咀嚼，桌上摆放着两个包子和一碗豆花。
酥脆的黄金表皮在口中炸裂，今早的油条格外的香。
随着食物下肚，生活的实感才像是慢慢回到了顾韫体内，后知后觉的尝出一些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后怕。
至于顾韫原本以为会出现的心理问题，似乎完全没有。
毕竟昨晚上见了那么多恐怖血腥的场面，顾韫觉得自己可能会因此茶饭不思，晚上还会做噩梦，并为此担心了一段时间。
可事实上，他相对自然的接受了这些东西。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当然也有，但还不足以对顾韫造成太大影响，他从来不缺乏面对困难的勇气，哪怕需要他为此赌上性命。
顾韫真正厌恶的，是当困境来临时的无力感。
既然命运已经替他做出选择，那也只能一直走下去，至少当下次再遇到相同的情况，被厉鬼找上门，他能够选择反抗。
“哎......”
咽下一勺豆花，顾韫深沉的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了，而且还是恐怖故事。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别老叹气，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坐在一旁休息的扫地阿姨默默开口，眼中透出八卦的光。
暑期留校的学生不多，顾韫经常会在食堂碰到这阿姨，有时也会聊上两句。
顾韫看了一眼阿姨，想了想，感慨道：“有人说工作是兴趣的坟墓，我觉得说这话的人......浅了。”
就不说兴不兴趣的，工作就快成他人生的坟墓了，入职考试就五次三番的差点原地去世，跟外面那些普通工作一点也不一样。
“我还以为啥，矫情，又不是女朋友跑了。”阿姨瞬间失去兴趣，起身走远。
顾韫也没在意，继续埋头对付豆花油条。
十多分钟后，顾韫摸了摸肚子，没饱。他于是又去买了俩包子，又十多分钟后，还是没饱。
看着校园卡上的余额，顾韫的表情逐渐凝重。
往常10块钱解决的早餐，到了今天，已经花了30多，勉强算是个半饱。
他也能猜到原因，质能守恒，身体中多出来的那种名为“愿力”的能量总得有个来源，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
问题是，长此以往的话钱包遭不住了。
奖学金和打工挣的钱，除了负担顾韫自己的生活外，还需要时不时往孤儿院里面寄一些生活费，这生活费当然不是寄给他自己，而是给他一发小。
发小名叫莫璟明，大概是因为名字里带了个“精明”，跟在“莫”这个姓氏后显得不太吉利，从六岁的一场大病后，这本来精明的孩子就变得很不精明。
这样的孩子对于收养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因为种种原因，莫璟明和顾韫逐渐成为了孤儿院里最坚挺的钉子户，结下了较为深厚的革命友谊。
每次两人合伙去邻居院子里偷果子，去田地里打田鼠，一旦被发现，儿时的顾韫必然是跑不过大人的，但这没关系，他只要跑得过莫璟明就可以了。
挣钱，对于顾韫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生目标。
而眼下的情况是，他在找到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后，不仅一分钱没挣到，眼看着生活花销就要至少翻上三番。
想到这，顾韫的心情愈发沉重，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解决，可能用不了几个月，他要么因为穷而被迫退休，要么就得饿死街头，并且莫璟明大概率也得跟他一起走，一尸两命。
“唉......”
又叹了口气，这回是真的有些发愁，顾韫站起身，顶着食堂阿姨有些诡异的目光，最后打包了两个包子，晃晃悠悠的提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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