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儿，也过来帮帮我啊。”
“等一下。”申云竹变不出第三只手来，他往万松飞那边看了眼，惨不忍睹，万松飞总在粘歪后又趁着胶未干前移动位置，移完了还不知道把原先地方的白胶擦掉，致使面板背面上都是个白胶的痕迹，“你先别动了，我马上过来。”
申云竹和盛君兰合力粘完一根后，赶忙跑到万松飞这儿，万松飞已经靠自己粘完了三根梁，看得申云竹眼皮直跳——三根里有两根是错的。
“这根应该在那里，而那根应该在这里。”
“啊？”万松飞还不相信自己错了，又是踮起脚俯视又是蹲下去找平，“不可能吧。”
“每根长度都是按照图纸切好了的，而你粘的这根两头够不着边，那根两头倒超出边这么多……”
申云竹对着眼前的这幅“杰作”强迫症都要犯了，他要再不发表点什么意见，真能憋死。
“……”万松飞抿着唇看看申云竹，看看不远处一脸无语的盛君兰，清了清嗓子道，“没事，扯下来重粘就是，小case。”
万松飞把袖子再次往上拉了拉，他一手摁住面板，一手抓住梁身，用力一拉，但梁纹丝不动，他挠挠后脑勺，不明白刚还一碰就到处滑动的梁，怎么这会儿粘这么牢了，他拍拍手，一点不气馁，把面板放在地上，一脚踩在空白处，两手抓住梁，用了吃奶的力气往上拉。盛君兰眼看着薄薄一层的面板已经被拉得有些变形了，便提醒万松飞道：
“你别太用力了，小心把面板拉断。”
万松飞使劲得从脖子根红到了额头，脖子两侧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一边低吼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回盛君兰道：
“……不……可……能……”
“咔”
伴随着万松飞话音落地的是一声相当清脆的木材断裂声。
“不可能？”
盛君兰揶揄万松飞道，事到如今，看着断成两半的面板，他倒生不起气来了。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万松飞虽尴尬，倒也没打算就此停手，他到处乱转，发现了上个星期被一分为二的另一半做面板用的木材，“我上个礼拜看懂了怎么用切割机，简单得很，我再切个面板出来。”
万松飞说着将等大模板往木材上一贴，开了切割机就沿着模板开始切木材，不过到底是第一次上手，眼睛会了，可手还不会，切割机动力十足，使得切木板如同切豆腐般丝滑，他不太习惯，把握不好力道，唰地一下刀片就切进了模板范围内。万松飞悄悄往后看了看，见没人盯着他，想着切小一点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到时候粘点边角料补上去就行，于是自说自话地就沿着切坏的部分又削掉了一圈，等到盛君兰和申云竹粘完了音梁，想过来看看他做得如何的时候，这块木板已经被切成了尤克里里大小。
“你这等比例缩放是不是过于夸张了一点，可能还不是等比例。”
“我错了。”
万松飞终于妥协，看着手中不过两个手掌大的葫芦片，不敢再乱捣鼓，低着头一脸委屈。
“怎么样了？”这时王叔忙完了自己手边的事走了过来，他脖子上挎着一条毛巾，手上拎着一串五六个木工夹，一眼就看到地上裂成两块还藕断丝连着的面板，“哎呀，压坏了啊？”
万松飞主动认错，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把另一块被他切成尤克里里的木板拿给王叔看。
“手没割到吧？那切割机锋利得很，要小心使用。没事，我再做一个，做个面板很快的，你们帮我先把那边地上放着的薄木板拿到水里泡一会儿，那是等会儿要做侧板用的。”
这次万松飞难得没有主动去帮忙，灰溜溜地待在一旁看着盛君兰和申云竹劳作，他一边给这个递水，一边给那个擦汗，干起了辅助的活。
王叔一来，工作进程一下子快了起来，他极其熟练地用热弯器把泡过的玫瑰木侧板加热变形，拗成吉他的形状后塞进自制的模具中，万松飞在边上又是递木工夹，又是在王叔往侧板上粘衬条的时候，递给他之前准备好的超大型燕尾夹，倒也配合无间，没再出什么岔子。固定好了侧板和衬条，按盛君兰的计划表，一天的工作量算是完成了，上了胶的，都得用重物或伸缩杆压着，等分子游一会儿。令人欣慰的是，即使在万松飞的捣乱下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但这周仍然是比上一周完成的工作要多，三人也是站起蹲下的没少动，回去的路上全累瘫了，难得的一路无话。
第二天周日，叶寻照例跑来乐器行排练，明明他到的也不算早，可等了好久，都没等来哪怕半个人，他虽疑惑，还是很乖的先自己开了嗓，清唱了几首歌，又上楼问申云非借吉他下来练习。一顿操作下来几个小时过去了，另外三个人似乎也没有要来的迹象，叶寻想了又想，自我纠结了十几分钟后，怯怯地主动拨了电话出去。万松飞是被盛君兰斜丢过来的枕头砸醒的，他迷迷糊糊中听到自己放在底下桌子上的手机在响，他眯着眼睛摸索着楼梯爬下去，爬到一半时铃声没了，他便停在半空中，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脑子一片浆糊，不知道该爬回去继续睡还是爬下去看眼手机，朦朦胧胧的似乎直接就能挂在梯子上睡过去。盛君兰被万松飞的手机铃声吵醒后，抓着鸟窝一样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到万松飞的桌子上摁亮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就醒了，伸手把半空中的万松飞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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