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塔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无礼并且表现得淑女些。
达尔内把斑点放到地上,斑点便飞快地跑开了,跑到谷仓旁边的角落里,老鼠喜欢在那里出没。“哦,见鬼,”他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我浑身湿透了,臭烘烘的。”
“你最好换一下衣服。”阿尔塔说。
“好吧,我可以这样骑马回家,今天不是很冷,真酷!”
“别傻了,”我说,“阿尔塔,去拿一件我的衬衫来,可以吗?”我还没等阿尔塔回答,就说,“到厨房来,达尔内。”
他跟在我后面。我把一盆水放在炉灶上加热,感觉他在我身后的门口徘徊着。
“法默——”
“怎么了?”
“你不需要借我任何东西。”
我转过身问:“啊?”
这一次,他似乎难以启齿:“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并非开玩笑的口吻说:“好吧,上次我找你借了一件衬衫,你差点儿掐死我。”
我尴尬得满脸通红:“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主动提出把衣服脱掉。”
“严格来说,那是你的衣服。”
“这回我保证不掐死你,你保证不脱衣服,怎么样?”
“那我这件尿湿了的衬衫怎么办?我能脱下来吗?”
“把门关上,要是阿尔塔看见你赤身裸体,她可能会昏倒。”
“那样的话,可能你也要把眼睛遮住。”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己洗干净,达尔内。”
他装作服从地向我点点头,关上了厨房的门。我钻进储物室拿了一块新的肥皂,我出来时,他已经光着上身了。他不像以前那么瘦,身材那么不好了。长时间的遛狗使他的肋骨和胸部长了一些肌肉,他腹部平坦,没有凹痕。“谢谢。”他说着便伸手去拿肥皂。
我转身过去。尽管有那么多搞笑的事儿,但我看到他那样——像工人一样洗去一天的灰尘——还是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在我穿戴整齐的时候,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差别。
有人敲门,我稍微打开一点儿,从阿尔塔手里拿过我换洗的衬衫。“我拿了那件没有补……”我没等阿尔塔把话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啊,”达尔内说着把头套进去,“谢谢。”虽然他肩膀比较窄,但穿起来比我还合身,“等等——这就是那件惹你生气的衬衫吗?”
“不是,”我还没来得及控制自己,就说,“闭嘴,达尔内。”
他笑了起来,带着一种轻松,胜利的声调,然后整整袖口。我已经不在乎衣服是否会被他穿坏了,他似乎也从不在意我的衣服有多旧多脏。
“我可以进来了吗?”阿尔塔问,“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
“再等一会儿。”我说,听见她叹了口气,用指甲敲了敲门。
达尔内现在已经穿戴好了,他把湿衬衫弄成一团,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我还没有点燃油灯,昏暗中,那团浅色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一朵玫瑰花。达尔内站着不动,他注视着我,最后他平静地问:“那是什么?”
“对不起,”我说,我说话太快,以至于说的话都连在一块儿了,“我是个白痴,对不起。”
“没关系。”
“不,我是说——一直以来……”
“没关系,法默。”
“留下来吃晚饭,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只是馅儿饼之类的东西,但我知道妈妈不会介意——”
“我很乐意,谢谢。”
“这个我不只是出于……哦,太好了。”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但屋里太暗了,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白色的脸蛋。突然,他身后的房间——漆黑一片,一排排亮晶晶的铜盘,擦得干干净净的石头地板,墙上的版画——变得陌生起来。储物室的门开着,罐子隐隐约约闪着光,像一排排抛过光的石头。
“我只是……”我随意地做了个手势,“上楼一下,一会儿就下来。”我转身,打开门走进大厅,“达尔内要留下来吃晚饭。”我经过阿尔塔身边的时候对她说。
“啊?你邀请他了?为什么?”她抓住我的胳膊肘,差点儿害我绊倒。
“怎么,不可以?”
她抬头看着我,走廊里充满了春日傍晚忽明忽暗的蓝色光线,她裙子上的粉色斑点变成了淡紫色,身后的墙也抹上了阴影。窗子开着,一阵西风吹过田野,吹散了院子里的酸腐味,带来了青草的香甜。这不是温暖的气味,而是温暖的希望,站在那里,我突然感受了春天的气息,就像手臂上的汗毛一样。我把她甩开,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艾米特?等等,你们两个是朋友吗?”
她的声音夹杂着宽慰和怀疑,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些不太舒服的东西。我绕过中心柱,爬上楼梯,只留他们两个在楼下。阿尔塔又叫了我的名字,带着哀伤的语调,但那时我已经到楼梯口了,就没有回头。
从那以后,我和达尔内就是朋友了。暗地里,总是有一股暗流,像堰流一样危险,威胁着要把我拖下去。但每当我觉得它开始拉我的时候,我都可以及时脱身,过了一会儿,又很容易假装那不是真的。那种危机感,那种猛烈的电流——达尔内走进我们生活,使我怒火中烧——其实没什么,只是冲动的厌恶罢了。现在,我更了解他,可以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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