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
小羊出生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上午的时候她还有力气将顾行舟支使得团团转，等到了下午，阵痛一波接着一波，嬷嬷都是一早就找好的，听到动静儿飞快地去准备，又将顾行舟赶出了房间。
但顾行舟不愿意走，大家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在一旁陪着。
他从前只听说过凶险，却并不知道究竟会凶险到怎样的地步，此刻又是揪心又是心疼，人也下意识地坐得笔直。
她疼中偷闲抽空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你还是出去吧，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我都怕你过会儿也要晕过去。”她还有闲心同他调侃。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顾行舟握着她的手，又去擦她额头渗出的汗，“你先别说话了，省着些力气。”
一面又忧心忡忡，“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人？等他出来了，我定要他好看！”
说到后来不自觉就有些生气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剧痛再次袭来，她的手下意识收紧，指甲掐皮肉，淤出深深的血痕。
他任由她握着，知道自己此刻的这么一点儿疼同她相比并不算什么，只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嬷嬷惊喜的声音，“王妃再用力些！看到孩子的头了！”
但她之前已经耗去了太多力气，这会儿渐渐就有些不济，顾行舟赶忙喂给她参汤，其余人都在忙碌，他却什么也帮不上，眼见着她连抓着他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让他的手也跟着微微的抖。
“坚持些……再坚持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无用，做什么都是添乱，他手足无措，只能看着她在鬼门关前挣扎。
这一刻强烈的后悔萦绕在心头，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要紧的？但他不能失去她！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只知道一定要陪着她，将力量传递给她，有人情急之中推他，他也无动于衷，后来不知是谁爆喝了一声，“快将王爷请出去！别耽误了！”
有人将他强行拽走，说的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了，他像一个木偶一样的被人推出去，门在他面前关上，蒋成在身后扶着他。
“王爷，咱们先在院子里面等，王妃会没事的。”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院中，时不时会看到有人从里面跑进跑出，一盆一盆的血水触目惊心，他双手合十，不管是天尊还是菩萨总之是将他知道的各路神仙全都求了一遍。
只要她平安，她平安……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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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终于，他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有青！”他当即就往屋子里闯。
嬷嬷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但却拦住了他，“王爷现在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他看也没看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一眼。
“王妃情况有些不好，还在救治，王爷这会儿是万万不能进去的。”嬷嬷试图拿孩子转移他的注意力，“是位小千金，王爷先看看孩子吧。”
他敷衍地看了一眼，皱巴巴的，丑得很。
“王妃到底如何？”他也知道如今不该进去添乱，但他总要知道她如今的情形。
嬷嬷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道，“王妃出了很多的血，医官正在想办法止血……”
他一个没站稳，亏着蒋成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医官圣手，想来王妃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嬷嬷也说不准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凶险是一定的，她只能用有限的言语试图让他静下心来。
一面又将抱着的孩子向前送了送，“王爷先抱抱孩子吧。”
但他摇了摇头，“你把孩子带下去吧，别让她在外面着了凉。”
他站在门前，心如刀绞，又无能为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到医官从里面出来，面上神色轻松，见到他以后行礼说道，“王妃已经睡下了。”
“她没事了吧？”他还要再确认一番。
医官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不过……王妃伤了元气，往后要好生休养，在下这就去开几副方子让人熬制。”
“你快去……快去……”他悬着的心落下来一点，跟着走进去。
屋内还弥漫着血腥气，他来到床前，看她满是疲惫的睡颜，他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还好你没有丢下我……谢谢你……留下来……”他颤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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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终于见到了小羊。
这个时候的小羊已经不再是皱皱巴巴的模样，看到她的时候从襁褓中伸出白白胖胖的胳膊，要让她抱。
她心上一软，不自觉就伸出手去，但有人半路将小羊截下，是顾行舟。
“她现在太重了，你抱不动她的。”顾行舟抱着小羊，想了想，又让她摸了摸小羊的手，“先摸摸吧。”
她哭笑不得，“她再重又重不到哪里去，我还能把她抱坏了？”
顾行舟一脸认真的摇头，“你身子弱，我怕你受伤。”
一面说着，又将小羊往她身前递了递，“这小家伙乖得很，很少哭闹。”
顿了顿，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是个说不得也碰不得的小丫头，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揍他几顿给你出气！”
她一挑眉，“你可别吓着我们小羊。”
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像是在想什么。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顾行舟紧张兮兮地看着她，随手将小羊给乳母送过去。
乳母抱着小羊悄声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俩。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女儿用小羊这个小名儿……是不是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那是相当的不好。
顾行舟委婉地道，“若是个男孩儿，怎么叫都无所谓了，可咱们的女儿若是将来因为这小名儿而苦恼……”
“你当初拒绝的那么彻底，可有想过什么能换上的？”
顾行舟一连说了好几个，全都被她否决，最后只好暂时作罢。
“眼下她还小，名字的事儿……咱们还可以慢慢的想。”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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