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日勒又恢复了之前只来她这儿的做派，将军府里的其他人不免拈酸吃醋，有人甚至说她对扎日勒使了什么妖法，日日都缠着他。
顾槿难得来找她一趟，她如今一心扑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倒是鲜少出门了。
“你好像不高兴。”顾槿盯着她，眼里有探究，“我听说……你院子里有一个很好看的花匠。”
她护犊子似的拧起眉毛，“你别打他的主意。”
顾槿又看了她许久，笑了起来，后来笑岔了气，又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开口说道，“本郡主还看不上什么花匠。”
她也不在意，只又重复了一声，“他不一样。”
“来了这里，还能有什么不一样？”顾槿轻轻“嗤”了一声，但话题终于转到了别处，“扎日勒好像要娶妻了。”
她猛地抬眼看过去，“真的？”
“好像是哪个部落的王女，也不知道等这府里有了将军夫人，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容身之处，”顾槿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以前哪里能想到自己将来会给人当妾？从来学的都是如何驭下，到了这里么……”
“今时不同往日。”她毕竟还不是顾槿，她没有做过郡主，不知道从云端彻底跌落究竟是什么心情。
也许那样的话……她也会理解卢七。
“我们这样的倒也还好，你么……”顾槿打量她，“你如今最是受宠，若那将军夫人是个气量小的，都不用专门去找什么机会捏你的错儿，直接就能将你打发出去。”
她不以为然，笑了一声，“至多也不过是流落街头罢了，到了如今的地步，我还怕什么？”
“说的也是。”顾槿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临走时候又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向她，“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女儿，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她摇了摇头。
“不去就不去吧。”顾槿也没坚持，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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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日勒今日来得早，却难得沉默，她也不问，只在一旁陪着，等着茶釜里翻上滚水。
“你愿不愿意……”忽然听到扎日勒开口，声音里有些哑，说到这里又忽然停下来，像是在斟酌这样说到底合不合适。
“什么？”她问。
扎日勒转头看向她，眼里似乎有纠结，他犹豫了好半晌，才终于将要说的话宣之于口，“你愿不愿意……住到外面去？”
住到外面，却仍是他的女人，俗称……外室。
“是因为将军夫人吗？”她问。
扎日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焦急，“她的脾气不太好，我担心你……”
“那么将军为我选了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她求之不得，这样就能离他远远地，不用每日里都为演戏而头疼。
扎日勒见她如此，有些动容，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安抚道，“我为你选了几处地方，都是好地方，你在从里面选一处最喜欢的，我让人将那里好好布置，绝不会比这里的差。”
扎日勒说着又急匆匆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抓着一卷东西走进来，迫不及待地将那东西摊开，是一分京师的地图。
其中有几处地方被做了标记，应该就是他为她选的宅子了。
她对城中各处并不熟悉，看着这些地方，只随手点了一个距离将军府最远的位置，“我觉得这里很好。”
扎日勒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的确是很好，只是……远了些。”
“将军若是觉得远，那就挑最近的那个吧。”她以退为进，但这次的回答明显兴致阑珊。
“不不不，只要是你喜欢的，再远我也要去。”扎日勒将她选中的地方重新做了标记，又将地图重新卷起来。
“将军何时完婚？”她问。
“下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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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将军府里搬了出来，顾槿来看了她，对于她搬出去的这件事，她有些羡慕。
“扎日勒是真的很心疼你。”顾槿说，“府中这么多人，他就只想着你，若那将军夫人看我们不顺眼，便是打死了我们，估计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我去求他，让你和我一起出去？”知道顾槿不会肯，她只是随口一提。
果然就见顾槿摇了摇头，“算了，他要金屋藏娇，我去跟着凑什么热闹？”
一面说一面又将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她，“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或许你也看不上这些，只是我想着，我们也算是有些矫情，你要走了，总是要送些什么给你。”
那里面有金稞子，有茶叶，还有几匹上好的布料。
“你也别嫌寒酸，我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顾槿又叹了一口气，“真想念在汴京的时候。”
“真想念长安。”她也说。
她们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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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府的时候带了从前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其中就包括卢七。
从将军府到她的新宅子，几乎跨越了整座都城，她在车里偷偷去看卢七，但总是看不全，他离她太远了，有时候又会被别的什么人挡住，她放弃了看他，想，日后她还有很多机会。
扎日勒要忙着成亲，这些日子顾不上来这边，她乐得清闲，整个人看上去也高兴了不少，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侍女都说，“夫人最近气色真好。”
不用逼着自己去演戏，只舒舒服服的过她自己的日子，气色当然就好。
“我想种些紫阳花。”她看着院中的一处空地，对卢七说。
卢七微微有些出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隔天他带回了紫阳花的种子，其实这里并不适合种紫阳花，但他也没有拒绝。
她看着他在花田中忙碌。
“七郎。”她忽然唤他。
卢七转过身来。
“别忙了。”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
卢七摇头拒绝。
“这是命令。”这一招屡试不爽，她看到卢七的神情有些松动，然后放下了花锄，走了过来。
“这里没有别人，你坐下来陪陪我。”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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