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并非无趣之人，平日里也能与人打趣谐聊，虽跟着王熙凤管事几年，却还保留着自己的良善纯粹，偶尔也会有点自娱自乐的内心戏。
若不是这样的话，在王熙凤与贾琏闹起来的那些日子，无处倾诉的她又怎么能熬得过来。
李昭知道了她的心声也只是一笑置之，只觉得这位好姐姐更添了几分可爱。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了，李昭也不耽搁时间，收拾一下便和平儿一道离开了侯府。
至于路上马车里两人嬉戏且不提，平儿嘴上说着李昭再如此便不再与他同乘一车，可每次李昭拉着她上车，她也还是顾不上女孩儿家的羞涩，半推半就坐进来。
她也不是那种待字闺中、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只是性情与经验使然，做不出来那些取悦男人的事情。
李昭也不勉强她，只引导着她等她情动难以自已，便自然主动起来。
等清醒过来又会羞涩后悔，但她实在是无法拒绝李昭，也只能一边暗恼自己跟着堕落了，一边又觉得刺激享受。
也就是李昭如今还把持着，没有轻易迈出最后一步，不然这妮子也是一样会接受过后再来反思后悔，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
没有几个姑娘家不希望是在一个大日子里将自己完整的献上来，平儿也是如此，李昭自然遂她的心意。
这回来到赖家，李昭却不像前两次那样态度温和，而是一直冷着脸。
赖嬷嬷赶上来招呼他都根本不理，教身后的平儿看着好笑。
先前在马车里怎么不见你冷着脸？
不过想到这，只让她自己先红了脸，不敢再多想，与赖嬷嬷说了李昭此行的来意，又声明是自己“多嘴”了，因先前听到了赖家下人的议论，心疼晴雯所以告知了无忧侯，才有今日此行。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赖嬷嬷焦急表态，自然是矢口否认，然后抱着平儿一边胳膊哀求道：“平儿姑娘，你可千万帮我跟侯爷说清楚，是哪两个没眼见的说的这些话，你报了名字看老身不撕烂了她们的嘴！”
于赖嬷嬷而言，或许她真不知道这些，但这在李昭看来无关紧要，他也不是要来找她表态的。
平儿看了淡定饮茶的李昭一眼，心领神会，便笑着道出了李昭此来的真正目的。
赖嬷嬷闻言顿时讶异迟疑，平儿笑问道：“怎么，赖嬷嬷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从情理上来说，自然没什么不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昭这是心疼晴雯，也说明那丫头在这无忧侯心里头当真占了个位置。
确认这点赖嬷嬷高兴还来不及，毕竟这可是一个大靠山，在荣府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能另外抱到这么一根粗大腿，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赖嬷嬷就怕这一来，李昭将晴雯接过去之后就没下文了，等到了无忧侯府里头，哪里还容得了他们做主？
到时候她光赔出去一个女儿什么都没赚到，这不是亏大了。
二来则是，晴雯这妮子性子也是个野的，虽然这段时日赖嬷嬷看着觉得收敛了很多，但从小便娇纵着，听说在宝二爷那里也是一直宠着的，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直接触怒到二夫人然后被赶了出来。
赖嬷嬷担心这几次接触下来，李昭未必清楚晴雯的真性情，别到时候又被她惹恼了，那就不近视没赚到，说不定反倒要被记恨上了。
赖嬷嬷原是想着让晴雯在家里多熬一熬，让赖大家的平日里敲打敲打她，倒也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
而没想到晴雯没敲打好，反倒先把李昭敲打来了。
来了是好消息，可要直接把人要走，又是个坏消息，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应对。
李昭这时终于开了口，表情淡淡语调甚至还有些冰冷：“你若是担心外头有什么议论，就说本侯担心晴雯身上顽疾未除，军中事务繁忙又脱不开身，便将她带到府上好亲自诊治。”
这理由不管信不信，起码能堵住一大部分人的嘴巴。
何况晴雯早晚都是李昭的人了，这时候太多忌讳也没必要。
又不是要明媒正娶，她一个从国公府里头被赶出去的丫鬟能够有无忧侯这种炙手可热的新贵愿意接纳，已经是难得了。
只是赖嬷嬷还是想要努力争取一下，看李昭能否明言答应下来一些好处，这样哪怕他往后就将晴雯直接留在府上，她也没什么怨念了。
李昭哪里耐烦和她说这些，让平儿去打发她，径自就要往里面去寻晴雯。
明明是人家家里，他倒是如入无人之境，偏偏还没人敢拦他。
看起来晴雯在这里还真挺遭人嫌的，李昭这一路走进去，听到诸多心声里，居然都为他的到来感到惊讶，似乎是此前觉得不可能，因而都被打脸了。
或许这些人也只是私下议论，或者有的心里想想，并未怎么排斥晴雯，但能够做到如此，估计也不全是大家嫉妒她。
没办法，勇晴雯天生就长了张容易得罪人的嘴，可能当初还住在赖家、没有被送进荣府的时候，就已经惹了不少人，只是因为那时候尚在上升期，没人敢招惹她，反倒要讨好她。
进了荣府以后，也很快就被送到了宝玉那里，宝二爷又是个爱舔的，晴雯受宠偏又性情偏激不屑于人情交际，那时候便被袭人等宝玉身边其他丫鬟排挤了。
所以她出府的时候没人帮她说话，也没人来送她，反倒要平儿这个无关联的人出手。
说她是丫鬟身子小姐命，但真正小姐命的黛玉，最后境遇其实也没比她好，所以这也不能说就是晴雯的问题。
而这两人结局都有惊人的相似性，最得宝玉的喜爱，但凋零时却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当然，便是见上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也难怪会有“晴为黛影，袭为钗副”的评语，也是以晴雯、袭人的遭遇，便暗示了黛玉、宝钗的结局。
不过李昭与袭人暂时无甚交集，等荣府垮了，若有机会也可以伸把手去捞她一下。
李昭虽不喜其人，但也怜其境遇。
只能说，跟错了主子，对于她这种丫鬟也是致命的。
而李昭也并不会因此就拿这些下人怎么样，莫说对错，这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无……无忧侯！”
等来到晴雯住的小院里，门前正好撞上了刚从里头将未动一下已经凉了的粥端出来的小丫鬟，认出李昭来瞪大双眼，叫了一声后脑袋空了一下子，才想起来要行礼。
李昭看着如迷途小鹿一般瞪着茫然的两眼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却笑着从她手上接过了那碗粥。
“侯爷，这粥凉了，我去热一热……”
“不必了，这交给我，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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