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四
他慌张地抬眼看她，寻着她的视线，急急忙忙地又说了几句。
“是我让你失望了，景致，你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她神情不变，语气却冷了几分。
“我不需要补偿，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同样，不喜欢你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也和你无关，何需你补偿一说？”
商觞又蹩了蹩眉，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总是词不达意，说的话也惹得她不开心。
“姑娘，哥哥嘴笨，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完，又想起她不喜欢他自称‘哥’来着，便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的脸色，看她对此没什么很大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他舔了舔唇，继续说。
“你可以不答应我，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想要追求你，请允许你同意。”
景致退了一步，靠着墙，低着头，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
“商觞，你别动摇我。”
“那若是我非要动摇你呢！”
他又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怀里，低头看着她。
景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对上他的视线。
“太累了，商觞，我太累了。”
她的目光认真而又真挚，他看在眼里，心里却挨了一记。
她倒不如是生气时说这些话，他还知道她只是在气头上而已，可现如今她深思熟虑却仍是拒绝了他。
他忐忑地握住了她的手，抿了抿唇。
“景致，你太累了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自然会向你走去。”
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挣出来。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我喜欢我就向你走去，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我觉得我们一起向对方走去，这样更好。”
她顿了顿“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却要拒绝我？还是…你不喜欢你只是可怜我，你不喜欢你只是不想要和我再也不见，你不喜欢但是你觉得你对我有责任，你不喜欢…”
“不，我喜欢！”
商觞有些挫败地垮了垮肩膀，两只手扶在她的手肘处。
“我喜欢的。”
“景致，是我不如你，是我思虑太多。”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又干巴巴地重复说。
“我喜欢你的。”
景致又摇了摇头，直直地看向他。
“我们还是先别见面了，等到你什么时候真的想通了，觉得真的喜欢我大过那些种种思虑后，再来谈喜欢吧。”
“商觞，我很没出息的，我禁不起你的动摇，所以。”
“请你放过我。”
她将他扶着的手拿掉，推开了他，向外走去。
商觞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眼有些酸涩，他阖了阖，有些狼狈地靠在了墙上。
…
十几分钟后，这个街道尽头上的一辆奔驰被拉开了车门。
顾清梦在副驾上看着这个难得一见颓丧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再一次感叹爱情的力量。
她感叹完后，还是要先办正经事。
于是，她递过了一个小盒子到商觞的手上。
“小先生，这是景小姐留在店里的。”
商觞按了按额头，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他送出去的脚链。
他将盒子合住，垂眸，手摩挲了下盒子的边角。
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发声，一时间，车里就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好像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顾清梦没敢抬眼，却仍出声反驳了他。
“不是的，您只是关心则乱。”
“是吗？”
他轻轻地问了句，不像在问她，像是在问自己。
说完后，他轻笑出声，笑得却有些苦涩。
“如果是的话，她怎么会不愿意了？”
可如果她要是不愿意了，他做过的这么多年的部署又有什么意义？他费劲心思想要转移公司重心又有什么意义？
可笑的是，他在商业上以‘万无一失’闻名，却在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他本末倒置，提前预测了所有她若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后的挫折，解决好了一切，最后问题却出现在他自己身上。
他想了那么多，计划了方方面面，确保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后的未来，他提前搞定了双方父母，提前部署将公司重心移回中国，提前解决了异地问题…
结果却输在自己身上。
是他让她…不愿意了…
多可笑啊！
“景小姐只是不懂您的心意而已，她那么喜欢您，怎么会不愿意呢？”
商觞看了她一眼。
收回视线后，喉结滚了滚，神色晦暗。
你看，就连他的助理也知道她那么喜欢他，怎么他就看不出来呢？
他优柔寡断，即使她那么明显却依然不敢肯定是否喜欢自己。
商觞挫败地垂了垂眸，不禁感慨，原来在爱情里，真的没有谁能比谁更加勇敢，只有谁比谁更不爱而已。
他声音有些哑，问她。
“那她怎么才能知道我的心意？”
“您都做了，您什么都做了，可景小姐不知道，便都是无用功，您只要将您做过的一切剖开了，说明了，捧在她的面前，我相信，景小姐一定会明白的。”
剖开了，说明了吗？
可有些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还有一些事艰涩晦暗不能懂，他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闯过，在黑暗里摸索，这些事他怎么会忍心同她说，又怎么敢开口？
可他不说，有时候他也觉得她是懂的，他没开口，她好像什么都懂了，什么又都包容了。
“可是...她好像都知道，即使我不说。”
“小先生，知道是一码事，可您不说是另一码事，您不说，她再知道，也会委屈。”
委屈吗？
商觞又看了眼手里握着的小盒子，抿了抿唇。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是回了星月小区那边吗？”
“是的。”
那是她自己存钱买的第一栋房子，楼层有点儿高，也不太大，可她之前经常也会回那边。
想起这些，他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她笑着一脸自豪地跟他说她自己也是特别会挣钱的小富婆时的样子，面容便温和下来。
他都知道。
早就知道。
可每一次想起依然会为她心动。
或许他确实该和她说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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