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争执的声音找过去，看到陈建在和几个医生争吵。
我问了问周围的护士，得知陈建突然冒出来，说是警局请来的隐世名医，然后对医生说了些诊断。一开始他说的是法术层面的，在几个医生强烈的质疑下用中医的术语胡诌了一通，最后改口说是一种奇怪的寄生虫。
不过这种不断修改的诊断能说服人才怪，现在几个医生把他按住，另有几个医生走出围观的人群去找人，甚至有个医生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最后他看实在无法让对方相信，直接念咒，施了个西方法术，大规模催眠，平息来自科学的怀疑。
“看什么看？”他狼狈地站直，看着我说，“你教的！”
那种催眠的法术是我教他的，但我当时告诉他的是对方有了一次怀疑就直接用，节约以理服人的时间，看来他是没听进去。
我笑了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用。
“用这玩意太累了。”他伸手梳了梳凌乱的头发，“还有，你也教了我非必要关头不能无差别伤害。”
“这次倒也不算无差别伤害，这些都是该中法术的人。”我指着一圈安静顺从的医护病患。
“你的龙呢？”他斜了一眼呆立的敖汤。
“头次看见你这么猖狂的罪犯，吓傻了。”
陈建贱贱地笑了几声，带着医护干正事去了。
“你说谁吓傻了？”敖汤回过神来。
“我在你手上虚划了个免疫的符咒，你还能愣成那样，不是吓傻是什么？”
她摸摸鼻子：“真是，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违规施法的。我是警察好吗？给点面子都不行。”
按照当前的规定，未经警局批准实施催眠等操纵意识的法术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也没管这么严就是了。”敖汤说，“不然你上次给姜珊施加精神压力就该被抓起来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码事了。”我轻笑。
也许是那次没控制好力度，把姜珊的脑子玩坏了？我忽然猜测，然后自我推翻，因为那次施法到我觉得她不正常中间还隔了一段时间。
“还要盯着吗？”我放下那个猜测问敖汤。
“最好还是盯着吧。”她不放心。
“进不去手术室。”我说，“放心好了，陈建不会乱来。”
“也行，那就在外面等他？”她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
“那个项圈。”我问，“放哪了？”
我压不住好奇，想在没事干，帮警局看看也是可以的，还能再多要一些酬金。
“不知道！”她一口回绝。
“我去看看，你找个地方等我就行。”
“不行！”她坚定地说。
“我就看，不动它。”我向她保证。
“信你才有鬼！”她甩上来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我的眉心。
我玩心大发，抬手握住她的指头，笑着在眼前晃了晃。
她一下子红了脸：“你闹哪样啊？”
“无聊。”我笑着说，“好玩。”
还好她没有鬼市常见迂腐陈旧，不然大概会打一巴掌过来教育我如何尊重年长于自己的人。
她的手指在我的手心里动了动，想要出来。
我松开手，问她现在去哪。
敖汤说警局还有一堆事，但又不想回去。
“干活不如玩手机。”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在找张椅子坐下。
这里离手术室很近，几排和走廊两边的墙壁都有着心焦的家属。
“不太合适啊。”她说，把懒腰掰回来。
“到外面去等吧。”我说，“医院外面。”
我们在医院附近的商场里转了几圈，应付了晚饭，然后敖汤接到让她回去加班的电话。
她领导说有上级领导要来检查，要开个紧急会议准备一下。
对方的声音传出来一些，我莫名觉得有点耳熟，但直到敖汤带着凄惨的表情告别离去我也没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姜珊和林丰在负责找剩下的三个买家，接待的工作就被交给了她。
过了一会儿，敖汤在微信里抱怨，这次是天庭下来的人，特别麻烦
“下榻之处要洁净无尘，饮食要充满天地之灵气，出行拒绝和人同乘。”
“至少没有神仙下来说要吃龙肝凤髓。”我安慰她。
她发过来一个表情图，表示惊吓与崩溃交加的呐喊。
敖汤走后，我发了条微信给陈建，让他忙完了到一家酒吧找我。
“学姐请客吗？”晚上十一点左右，他回复。
“想得美。”
“那去啥酒吧啊，找家烧烤摊配啤酒得了。”
我奇道：“以前可是你说烧烤配啤酒没有档次的。”
他发来了一个苦涩却贱兮兮的表情，然后就他拮据的经济状况诉苦。
我没意见，本来提议去酒吧就是出于尊重他的喜好。在他的理解中鬼市是个地下社会，充斥的不是“道”那样的秩序而是神秘与黑暗，所以在里面谋生的人也应该有这种气质，应该坐在幽暗的酒吧里，喝着鸡尾酒抽着雪茄，而不是吃路边摊。
看来他这略带中二的理解终于在彩光乱飘的一般酒吧和空瘪钱包的帮助下得到了纠正。
我开车到医院门口接上他，在市里转了两圈，找到一家流动的烧烤摊。
“至于吗？搞得跟贩毒似的。”他夸张地形容这家夸张的烧烤摊。
“贩毒不至于，躲城管。”我边下车边说，“本来这几个路口到了晚上都有烧烤的。这几年抓的严，就剩下这么一家跑来跑去不好找的了。”
他哈哈大笑，落座点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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