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长和蔼地拍了拍钟德容，“实话实说，到时候负责带队的是德容，我只在后方指挥。明天早上五点，血猎就会在教堂前集合准备出发。路院士有事情可以和德容商量，我就先回去训练那帮兔崽子了。”
路鸥还没说话，钟德容先立正敬礼吼了声“是”，随后头也不回地拉着路鸥跑了。
路鸥：“……”
路鸥回头向云团长表达歉意的时候，还看见云团长笑眯眯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神情和蔼非常。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毛病？
“路鸥！”钟德容扯着路鸥跑了一路也没带喘一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路鸥见他语气焦灼，好心安抚道：“只是随队出个任务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
钟德容一声冷笑：“‘只是’？路院士，你知道这次任务有多危险吗？凡是知道这次任务有多危险的战士，没有一个会把它当成儿戏！”
路鸥又开始头疼了。
真是的，每次见到钟德容都要头疼是不是什么应激反应啊？
钟德容拳头握了又松，哪怕再气急败坏也还是忍着没有再和路鸥吵起来。他猛地撇过头，克制着说：“你现在回去告诉院长，说你放弃这次任务。”
路鸥皱着眉，“你不要闹……”
“我没有闹。”钟德容打断他，“你如果坚持要出任务，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路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狠？
钟德容这个王八蛋，竟然要打断他的腿？
“钟德容，你是疯了吗？”路鸥给他气笑了，“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说不让我出任务就不让我出任务吗？我以为我们昨天已经就这个问题好好交流过了，结果你竟然宁愿冒着研究毫无进展的险也不让我去采集DNA？”
其实钟德容在放出狠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了，但他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路鸥去送死。他见识过战场的残酷，知道对于人类而言血族可以强大到什么程度，甚至就在眨眼之间、连子弹都来不及上膛的时候，血族就会要了人类的命。
钟德容经受过训练，身上常年配备受过祝祷的银质武器，但是路鸥不一样。路鸥没有受过训练，不知道对于血族而言应该怎么开枪，也不知道在血族前来的时候应该怎么保护自己，他会死。
而且一定是全队里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个。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你不许去。”
在乌鸦的记忆中，可能这是钟德容唯一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压抑、恳求、命令式的口吻。只是一句话而已，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路鸥甚至发现他在颤抖。
钟德容第一次在乌鸦面前这么颤抖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乌鸦十四岁，钟德容也十四岁。
钟德容那时被送到国外进行最优质的血猎培训，却因为表现中庸而颇受教练喜爱，经常受到排挤。
巧合的是，乌鸦在国外的住所与钟德容只隔了一条街，在某一次钟德容受到霸凌的时候，乌鸦正好看见缩在角落中全身颤抖的钟德容。
路鸥记得，那时候的乌鸦看到了钟德容因愤怒充血的双眼，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所以才决定救下对方。
然而事实上，钟德容从来就不和乌鸦一个世界。
只是那一次之后，钟德容莫名变得对乌鸦很好，潜移默化之下，乌鸦就被钟德容同化了而已。
“……钟德容，”路鸥放缓语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钟德容咬着牙，并不看他。
路鸥自顾自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被一群外国小孩堵在墙角。后来我出手帮你把那些小孩打跑了，你还记得吗？”
钟德容眼眶微红，抿着唇想要平复自己难以控制的呼吸。
“其实我从那个时候之前就已经在接受射击和搏斗训练了。”路鸥说，“我可以自保，最差的情况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你不用担心。”
钟德容还是摇头。
路鸥就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钟德容，你每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有说过什么吗？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时候我有多嘴过半句吗？”
“这不一样！”
“同样都是出任务，同样都是责任，凭什么不一样？”路鸥高声道，“要么你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做血猎，要么这一次让我随队出行。”
钟德容一时语塞，半晌才说：“我可以帮你采集DNA……”
“钟德容，我再说一遍，只有两个选项。”路鸥冷声插嘴，“要么你别做血猎，要么让我跟着你出去。只要你今天答应我以后都不当血猎冒险了，今天我二话不说就去和院长申请不出任务。要不然你就闭嘴。”
路鸥当然知道采集DNA的事情可以交给血猎来做。但是这项工作太危险，路鸥没有打算要让血猎为此送命。他这次随队出行，只是为了营造DNA和抗体都在F市基地的假象而已，所以他必须去。
路鸥这番话在情在理，钟德容无法反驳。为了个人情爱而放弃家国大义，这种事情连钟德容自己都做不出来。只是一想到乌鸦有可能会为此丧命，他就无论如何都无法松口答应。
“钟德容，不要担心。”路鸥神色稍缓，拍拍他的肩，“再不济也有你保护我，不是吗？”
路鸥实在无法想象知道真相的钟德容会变成什么样子。对钟德容而言，乌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钟德容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乌鸦，而是路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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