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不敢相信上官羽已不在人世。
“真心找死谁拦得住,他中午就清场了,又把徒弟们叫了出去,这才扣动扳机干了蠢事。”泪水流过嘴角,咸得发苦,千叶这才相信悲剧真的发生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道啊?”老板的语气像是认为警方毫无调查必要,只要找他就能搞清所有缘由,“他得病了,癌,医生说最多两个月。”
“癌!”想起上官羽精神矍铄脚下生风的样子,千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看上去那么精神,怎么会……”
“吃五谷生百病,怨得了谁。再说那老头倔得很,除三个徒弟外谁也没讲,该剃头剃头,该说笑说笑,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其实时日不多了。”
视线愈发模糊,千叶努力拿手背揉,发现全是泪。
“哎——”童装店老板叹口气,不像惋惜,倒像是还有料要爆的意思。
他继续说:“上官羽这辈子也蛮可怜的,自从女儿被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估计这次得病彻底把人击垮了,生无可恋才走上绝路。”
上官羽经历了什么,千叶来不及打探,此刻她被悲伤紧紧包裹,意识也僵住了。
她为这么一位慈祥仁义的老人突然离世而感到哀痛,像是失去一位至亲。
这时,一群警用摩托开道领着三辆轿车朝事发点驶来。车上分别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面色凝重,由另一个瘦削男子搀扶,一把鼻涕一把泪。
“市长来了。”人群中有人说,“还有奥古集团老总。”
贺占霆由秦洛扶着,伤伤心心走进警戒区,却没进“少一刀”。
市长在几个工作人员陪同下进入店铺,很快出来又与警队主管交涉一番。
“老贺,是自杀,他把店里伙计全支了出去,然后朝自己开的枪。”
贺占霆老泪纵横,连说话也很困难的样,几次三番喘不过气来。
秦洛见状,代为答道:“老爷去办公厅前还在这儿剃头修面,谁曾想刚走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方才还说鹿山建好要跟他一块去避暑呢,这个上官羽怎么这么傻啊,哎!”
“上官兄啊上官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难怪非让我今天来,原来是想见最后一面。”贺占霆哭道,市长亲自上前抚肩捶背的安慰,彼此关系之紧密显而易见,“都怪我粗心没发现你动了蠢念头,这一走,叫我以后还怎么打这条街过。”
“老贺,也别太伤心了,人到这岁数要走这步,谁也劝不了。”
市长并不熟识上官羽,上官羽的死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事件。
“你是不知道我这位老哥,钻了牛角尖了。”
“我的确对这个上官羽不熟,他为什么想死?”市长摸摸几乎秃光的脑袋。
“好些年前他独生女被害,案子一直没破,成了心病。最近又听说得了癌,晚期、扩散,表面云淡风轻,其实里子已经垮掉了,我估计,早有了轻生的念头。”
“人死不能复生,回头我让他们把卷宗调出来再好好查查,如果能将他女儿的案子破了,也算对老先生有所告慰。”
“是啊老爷,您还病着呢,不能怄气。”秦洛担忧的搀着贺占霆,显得很是吃力,“上官羽是下了必死的打算,临了还想着再见见你,不算遗憾了。”
“告诉依娜了吗?”
“嗯,在开会赶不过来,说一忙完就去殡仪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会!”贺占霆愤怒的说,“叫她赶紧替上官料理后事,要好好办,当成亲爹的事来办。”
“老爷气糊涂了,这不是咒自己吗。”秦洛嘀咕。
“上官没家人,就她这么个义女,她不操办谁操办。”
“行,您别急,我马上给小姐打电话。”
秦洛点点头,走去一边打电话。
贺占霆又看看“少一刀”,对市长说:“贺某没本事,只有几个臭钱,如今想做点什么也是枉然。还请市长看在兄弟薄面上,给上官兄一份身后礼吧。”
“你说,只要我这儿能办的都没问题。”
“‘少一刀’是他家祖传,数下来也百十来年了。上官为人清高,虽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从不为自己谋半点名利。我是想能不能给‘少一刀’再镀个金立个名什么的,也不负他操劳大半辈子。”
“这简单,给他个百年老店、知名商标的头衔,去工商那边填个表就成。”
贺占霆拱手作揖,不住的朝市长道谢。
秦洛打完电话回来,他又吩咐说:“市长发善心,要给上官百年老店的头衔,回头跟他徒弟说去工商把资料填了,再以我的名义拿点钱给他们,重新装一装。师父死了徒弟还要活,让他们好好把生意做下去。”
“老爷仁义,想得周到,上官羽有您这样的朋友也了无遗憾了。”
“哎,他解脱了。”
“走吧,回办公厅,他们还等着呢。”市长提议,对上官羽之死甚为冷漠。
贺占霆弯腰抬手,邀市长一起上车。
“耽误您了,还陪我跑这趟。”他抱歉的说,又擦擦脸上的泪痕。
“应该的,老友身故自当及时吊唁,你又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岂能无动于衷。”
车队离开现场,警方的调查取证也进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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