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哑然。石毅这架势, 摆明了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她这就不是很懂了。
按说，没有谁比石毅更了解她，包括她的实力，也包括她的性格, 应当知道她绝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这一路走过来, 她和所有人一样，甚至比其他人承担了更多的压力, 石毅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啊, 怎么这会儿忽然间这样固执起来？
江月困惑地眨眨眼睛, 抿嘴看着石毅不说话。
托那一副美貌纯然样貌的福，这般神态搁在她脸上很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怪委屈的。要是换作其他人, 看了以后，说不得早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只觉得心都化成了水, 脑子里只剩下“好好好，什么都听你的”。只可惜, 站在她面前的是石毅。
心上人一脸茫然无辜, 石毅非但生不出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 反而气笑了。他简直想要使劲儿锤她一顿，如果能打得过她的话。
石毅努力按捺着暴躁：“你好好想想今天是几号！”
“二十一号啊, ”江月越发不解了, “这和今天几号有什么关系？”
石毅深吸一口气, 使劲儿白了她一眼，闷声从牙缝里艰难得挤出三个字：“生理期！”
三个字像是三颗烟花在耳边炸开，江月脑子里一阵哄闹，眼前仿佛都闪耀着无数的火花。她懵了。呆呆地深呼吸两次，短路的脑神经终于接了起来，一瞬间，双颊“腾”得燃起两朵红云，烧得热辣辣的。
每月二十三号，她的生理期。长久以来摔打惯了，她早就不把这当回事儿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顾虑。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石毅竟然比她自己还想得多。
非常难得的，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软和下来，就连藏在眼底最深处的清淡都暂时褪去。她不自觉地咬着下唇，有些羞赧地侧脸低头，又像是觉得这样忸怩不是很好，抬起头来，捂着嘴小声笑骂一句：“你变态啊你！”
石毅觉得心尖儿上被江月捏了一下，痒痒的发紧。他目光闪闪躲躲，不敢直视江月。他知道，自己的眼神落在江月身上，那指定就捡不起来了。直勾勾的样子被她看出什么来，那可就更麻烦了。这姑娘性子别扭，温水煮青蛙还能有点儿机会，逼得紧了，她真能干脆利落断了你的希望。
“行行行，你说的对，说的都对，我就是变态行了吧？”他不敢多看，嘴上应着声，赶紧转身半蹲下，“上不上，他们都等着呢！”
可不是，他们两个人僵持着说话的工夫，大部分已经快要到对岸了。
他这样用心，江月就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也再难拒绝，更何况她还不是？她四下看看，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是在观察什么，总觉得有那么点儿像“做贼心虚”。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她往前走了半步，从后面环住了石毅的脖子。
奇怪，不就是石毅作为朋友加战友背她过个河嘛，心虚什么呢？江月还在纳闷。
石毅听见她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心已经拼了命地往上跳，跳到嗓子眼都不算，简直要跳出来才肯罢休。等到江月的身体靠上来的时候，他全身的血都要逆流冲进脑子里了。两颗心，隔着她的胸口，他的后背，有志一同地跳出了疯狂的频率。
江月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细微的呼吸声像是一只小手，不断轻抚着他心里那根弦儿。停顿了片刻，石毅才逐渐找回了真实感。他的双臂绕到身后，圈住江月的腿，手扶在自己的腰测，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已经到了河对岸的人，远远见了这场面，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说是战友互帮互助，可很难不联想到，男女之间，还有军官和士兵之间……他们还以为江月只是个列兵，根本不会想到江月只是挂了个列兵的肩章，实际军衔比石毅还高呢。
张嘉佳之前看出点儿门道来，这会儿赶着出来打岔，只求石毅能领情，别再为“小江”这事儿盯着他了：“看什么看，下巴都掉了，赶紧捡捡。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吃惊的，人家……”
他停了一下，再一次艰难地开口：“小江，一个女同志，这么冷的水，你们觉得合适吗？”
张桐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嘉佳一眼，直把张嘉佳看得心里发毛眼神发虚。他接着张嘉佳的话说：“这一路过来，都是江月一个女同志在前面开路，现在也该咱们照顾一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战士们也都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太大惊小怪了。此外就是感觉很惭愧。怎么光就记得江月怎么厉害了，怎么就不想想，人家还是个女同志！作为男人，这种时候，不该关照一下女同志吗？还是连长想得周到。
想得特别周到的石毅心里的小人早已经激动地各种尖叫打滚，还得费好大力气维持住外表形象。他强忍着欢欣，小声嘟囔一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自己的……都不知道好好留意。”
江月整个人挂在石毅的身上，紧密相贴，隔着两层衣服交换着身体的温度。本来真没往心里去的事儿，听他这么一说，她就觉得有点窘迫。她趴在石毅耳边悄声道：“别说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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