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的双臂没能抱住它想抱的，赫云琅怔愣两秒，终于在佟温柔怪异的目光中败下阵去。
他将手机接了过来，把上面的图片放大。
只一眼，就当即变了颜色！
画面上是一只手臂，从指甲可以看得出那属于一个女人，手臂的辨识度很高，即使放倒在血泊当中，也染不红上面那朵绽放开的蓝色妖姬。
耳边仿佛仍然回荡着那一阵愉快的声音。
——老板，我新做的美甲，漂亮吧？虽然你明确规定了不许摆弄这些，但是真的太好看了，我路过的时候没把持住……全怪那些小姐姐们，她们太会做生意了，我完全是被迫的好吗！
——老板，这可是我的第一个纹身，我真心觉得我太有勇气了，我这个最怕疼的人，竟然能忍得了在手臂上文这个东西！我知道你最讨厌员工往身上文东西，但是，我保证以后上班只穿长袖，绝对不会在老板您的面前露出来！
——老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牛X的？
——老板……
赫云琅猛打了个寒颤，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
他紧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条手臂，属于一个女人，确切地说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
楚江韵。
他手下最年轻、最得力的助手，不久前惨死在公司楼下，死后被人砍掉了一只手臂。
死无全尸。
他把图片向下滑到最底部，看见了上面留下的几个字——
“下一个就是你。”
他身体瞬僵硬无比。
佟温柔一点一点耐心地掰开赫云琅的手，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可他太用力了，她根本拗不过他。不由得抬起头，猛一下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蓦地怔住。
“你认得……这个是谁的？”她观察他，从他的表情里判断着。
赫云琅紧绷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裂纹，仿佛冰面乍然裂开，一路蜿蜒。
“楚江韵，”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发紧，为了能顺利说话，他只能放缓语速，“就是前几天你去公司……”
“我知道了。”
佟温柔垂下眼帘打断他，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趁着他说话的当儿她把手机抢回来，屏幕上那几个大大的字随即映入视线。
下一个就是你。
这封邮件是发给她的，所以这句话里的“你”，指的应该就是她了。
很奇怪的，她心里并没有对此生出什么恐惧的感觉来，也许是照片没那么具象化，所以显得并不真实的原因。
如果她和沈子望那样收到的是真实的、血淋淋的血衣，兴许心理阴影就会更重些。
赫云琅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愤怒和痛苦中，佟温柔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避，或者做点其他的，反正不能在这这样看着他，若事后他想起来，肯定会觉得自己怪没面子。
于是她低头转身，走出两步。
下一秒，整个人突然就陷入了那个宽大的、带着温度的怀抱当中。
她脑子里轰然炸响，心跳登时如擂鼓，又仿佛有谁用尽全力拨动了心上的某一根弦。
铮——
恍然间，她竟有种头重脚轻的失重感。
而后，酥酥麻麻的感觉逐渐席卷全身每一处骨骼，纵使她多少次告诫自己，可是身体总有最纯粹的记忆。
他们曾经做过最最亲密的事情，即使那种亲密里掩藏着无数的心酸与难过。
空荡荡的心好像就这么被填满了，那由心底深处生出来的恐惧仿佛也随着拥她入怀而荡然无存。他把头埋进她的颈间，不顾一切地深深吸着里面的气息。
佟温柔皱起眉，双臂皆被禁锢住，半点动弹不得，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没想到这居然就成了另一种邀请信号，让赫云琅以为她是在迎合他。
于是他更加放肆，冰凉的唇毫无征兆地贴上她白皙的颈子，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情感倾泄，他双臂倏然用力将她裹紧，双唇在她的颈间毫无阻隔地肆无忌惮着。
佟温柔心下震惊，不住地扭动身体挣扎，手动不了只能用脚，可她将他的腿他的脚又踢又踩，他却浑然未觉仍然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
“你……赫云琅，你放开我，放开我听见了吗？”
没听见，谁在说话？放开？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赫云琅！”佟温柔难耐地扭动着脖子，声音都变了，“你清醒一点！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是佟温柔，我不是你的沈子望！”
她颤抖着声音不抱任何希望地将心中的怒火喊出来，她不敢想如果再这样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天沈子望已经够让她觉得自己丢脸不争气了，现在他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样？
一面心里想着别人，一面又和自己做这种事？
“混蛋，你放开我，放开……”
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她忽然就能动了。
甫得自由的佟温柔连忙踉跄跑开，戒备地回头盯着赫云琅，随时准备开展攻击。
她脑子里太乱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他眼中此时此刻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佟温柔用力去擦自己的脖子，想要将他留下的痕迹和味道统统抹干净，她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多年来十分少见地对他放了狠话：“赫云琅，你真让我恶心！”
赫云琅面色微变，忽然向她那边紧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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