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解释, 照做。”苗郁清挂了通讯，转头对白羽说，“你回去帮三瑾。你们俩，镜月、逸生、小铃铛, 15分钟内给我赶到这来，一个都不能少。”
“是！”白羽一撞后踵，打个军礼后立即转身要跑。
“哎！”苗郁清把人叫住，“……千万照顾好他。”
“爷，您把心放肚子里吧！”白羽回头一笑, 跑了。
苗郁清看着白羽跑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喘出, 手中的通话器在发出一声微弱的电流嗡鸣后, 响起沈行言的声音，“报告总指挥！”
“说。”
“刚刚收到军部总部电讯, 经我们的预警卫星监测，苍龙国于13：45：00、也就是10分钟前发射了一枚洲际导弹, 经对其运行轨迹及速度分析, 目标、就是我们所在的连珠群岛。”最后一句沈行言说得很轻, 却莫名渲染出一种末日仓惶。
通讯器那头顿了顿, 能明显听到喉咙一紧的气息，“根据估算, 该枚洲际导弹将于13分钟后重新进入大气层——在我汇报之时, 这个时间正在减少。而导弹进入大气层、加速坠落, 到落地, 所需时间不超过1分钟。总指挥，请指示。”
也许只是一秒，也许过了几秒，苗郁清问：“无法拦截？”
“无法拦截。”沈行言是个合格下属，在他向苗郁清汇报前显然做好了所有功课，此时不待苗郁清再度发问，快速而简洁地解释道：“对方导弹正在加速，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确计算拦截对撞点，而且粗略估计，我们现在发射拦截导弹，即便运气好对撞成功，对撞点也会距离地面极低。炸裂的碎片会如同激光刀刃一般切开我们的一切军事设施，巨大的冲击波会将我们压成肉饼，高热的能量会烤焦整个大地。”
“军舰和航母以最大航速驶离危险区域，需要几分钟？”
沈行言对答如流，“……11分钟。”
苗郁清全身一僵，不自觉仰头，舔唇。
11分钟。
他们说话间已经又过去了1分钟吧？导弹落地最迟也就还有12分钟。也就是说，所有军舰需要现在立刻全速驶离。
可现在驶离有什么用？那么多人还在岛上！航母、军舰没了可以再造，可是人呢？！
人没了就是没了！！！
“总指挥，请指示。”沈行言催促。
情况容不得沉默。沈行言干涩的声音似一张砂纸，狠狠磨过苗郁清已然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已经登上军舰的人有多少？”
“两分钟前，是40%。其中有30%的人，是原本就留在军舰上的。”
苗郁清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眉头不自觉地狠狠皱起。
是多等一分给尚未离岛士兵更大的存活几率，还是多等一分让已然登船的士兵承受更大的死亡几率。
八二三师10045人的性命全部压在苗郁清肩头，可却并不给他纠结的时间。
他低头看看时间，13：57。
导弹最迟还有11分钟落地。
苗郁清有种脑子犹如沸腾的岩浆般的错觉，喧嚣、灼热、痛苦。他努力去忽视这种感觉，冷静道：“传令下去，所有军舰，14：00准时起航、全速驶离连珠群岛。”
“是！”沈行言的声音轻下来，“总指挥，您现在在哪？”
“在这儿。”苗郁清推开指挥部的门。
他不过去走廊打个电话，再转身竟已天翻地覆。
指挥部的部分军官领命后正欲起身离去，一个个从苗郁清身边行礼而过。
沈行言上前道：“七皇子，请您立刻乘R-92离开。”
苗郁清似是闻言想到什么，说道：“下令所有战斗机先行撤离，不要固定在航母甲板上。如果爆炸冲击起来的碎片对军舰有威胁，让战斗机注意掩护。”
“是！”
沈行言转身对控制台发号施令，苗郁清抽空抓紧联系白羽，“在哪？”
“我们刚收拾好出了门，10分钟内肯定赶到指挥部！”
“5分钟内赶到停机坪，R-92那里。”
“5分钟？！”
“再废话就4分钟！”
苗郁清挂断通讯对那边也刚好说完话的沈行言道，“一起。”
沈行言稍微怔了一下，回头看看还守在控制台边的工作人员，转回头来弯唇露出一抹看起来有些勉强的笑，“总要有人留下看着尽可能多的人安全离开。”
苗郁清微微叹口气，上前不由分说扯住沈行言手腕，仰头看着他坚定道，“可那个人不应该是你。国家花费了多少资源才培育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上校，由不得你闹个人英雄主义。”
国家还需要他们，需要他们为几分钟后即将埋骨于此的同胞报仇雪恨。
他们就是应该乘坐最好的交通工具、最早最快地离开，态度端正果绝，绝不矫情。
巡逻车就候在指挥部外，几名留守军官一同上车，前往停着R-92军用运输机的停机坪。
苗郁清留在登机梯前，对众人表示，你们先上去，我要等人。
低头看一看时间，14：02。距离洲际导弹落地，还有6分钟。
可视线尽头，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海风咸涩，风声嘈杂。苗郁清感觉自己什么都听见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唯一清晰可辨的，是耳膜内处传来了一下又一下的脉搏。它将周边的一切喧嚣掩盖为沉寂，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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