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讲,我在听着,艇长。”
“您知道,教授先生,海水的密度比淡水的大,但海水的密度并不是相同的。譬如,我把淡水的密度以‘一’来表示,那么大西洋的海水密度就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八,太平洋的海水密度就是一又千分之二十六,地中海的海水密度就是一又千分之三十……”
“啊!”我在寻思,“他是不是想去地中海探探险呀?”
“爱奥尼亚海的海水密度是一又千分之十八,亚得里亚海的海水密度是一又千分之二十九。”
很显然,鹦鹉螺号并没有躲避船只往来频繁的欧洲海域,因此,我可以得出结论,它将会把我们带往——可能是在不久之后——文明的大陆。我在想,内德·兰德听到这个特别的消息之后,一定是会喜出望外的。
有好几天工夫,我们都是整天地在忙着做各种各样的试验:关于不同深度的海水含盐量的,关于海水的感电作用的,关于海水颜色的,关于海水透明度的,等等。在这些试验中,尼摩艇长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的发挥,而同时,他对我们也倍加关怀照顾。这之后,我又一连几天没见到过他,因此,我在艇上又感到孤独寂寥了。
1月16日,鹦鹉螺号像是酣然入睡了似的,在水面之下仅仅几米的地方停止不前了。潜艇上的电机没有运转,螺旋桨也不动了,任由潜艇在海水中漂动。我猜测可能是艇员们正忙着对内部进行维修,因为机器开动,震动剧烈,所以维修是必需的。
这时候,我与我的同伴们亲眼目睹了十分有趣的一幕。客厅里的舷窗护板没有盖上,鹦鹉螺号的舷灯没有开,可以看到海水一片昏暗。预示着雷雨将至的昏黑天空浓云密布,光线被遮挡住了,海面缺乏亮度。
在这种光线条件之下观察海中情况,连最大的鱼看着也是影影绰绰的。突然间,鹦鹉螺号霍地变得一片光明。我原以为是舷灯打开了,把电光射到了海水中,但并非如此,我稍稍细看,便明白自己搞错了。
此刻,鹦鹉螺号正漂浮在一层被磷光照亮的海水里,海水中的磷光变得分外地耀眼。这光亮是无数的会发光的微生物造成的,经艇体外壳的反射,亮度更加增大。这时候,我惊诧地看到,这闪亮的光有如熔炉里熔化了的铅水,或烧至白热化了的金属块,相比之下,水里的某些明亮部分反倒变成了阴影,而原先的阴影却消失不见了。不!这不是我们习惯使用的照明装置所发出来的光!这中间有着一种非比寻常的活力与运动!这光让人觉得它富有生命力!
其实,那是深海中无穷无尽的纤毛虫、粟粒状夜光虫聚集在一起所造成的光亮。它们是一些真正半透明的小水母球,身上有着许多如丝般纤细的触须,夜里会发出光亮,三十立方厘米的水中其数量最多时可高达两万五千只。水母、海星、海月水母、海笋以及其他一些发出磷光的植虫动物所散发的光亮,与这些纤毛虫、粟粒状夜光虫所发出的光交相辉映,光亮度就会变得更加地大。至于发出磷光的植虫动物,它们身上浸满着被海水分解了的有机物的油脂,可能还带有各种鱼类分泌出来的黏液。
一连数小时,鹦鹉螺号一直漂浮在这片闪亮的水里。看着那些巨大的海洋动物像蝾一样在水中嬉戏,我们感到无比欣喜、惊叹。在这片虽发光但并不发热的海水中,我看见还有一些体形优美、动作敏捷的鼠海豚,它们是大海中不知疲倦的丑角。还有一些剑鱼,长有三米,非常聪明,能预知暴风雨的来临,它们还不时地用其巨大的长剑击打大客厅的水晶窗玻璃。接着,还有一些比较小的鱼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有各种鳞豚、鲭鱼、狼鱼,以及上百种各式各样的鱼,它们从这片亮光区游过,留下一道道水纹。
这种光彩夺目的景象蔚为壮观!也许是某种大气条件增强了这种现象?抑或是海上掀起了风暴?但是,不管怎么说,鹦鹉螺号停在海面以下几米深处,感觉不到风暴掀起的惊涛骇浪,依然安然悠闲地静静地轻轻地摇晃着。
我们如此这般地在行驶着,不断地被某种奇异景象陶醉着。孔塞伊在观察着他的那些植虫动物、节肢动物、软体动物和鱼,并对之加以分类。日子一天天地逝去,我都不再去数它了。内德想方设法地在按照自己的口味变换饭食。我们真的形同蜗牛,终日待在壳内,我还敢说,要变成一只地地道道的蜗牛也并非难事。
但我们觉得这种日子还是很安逸、很顺遂的,所以也不再去想地球上还存在着另一种不同的生活。可是,就在这一期间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们又想到我们的处境之奇特。
1月18日,鹦鹉螺号正行驶在东经105度、南纬15度的海域。海面风大浪急,波涛汹涌,暴风雨将至。狂风卷着巨浪从东边刮来。气压计上的度数几天来一直在下降,预示着我们将要与大自然进行一场艰苦搏斗。
大副上来测量时角的时候,我已经先来到了平台上。我像往常一样地等着听他说出他每天都说的那句话。可是,这一天,他说出了另一句我依然听不懂的话。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尼摩艇长上来了,举起望远镜,对着远方水天相接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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