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注意到，丁国强的表情很认真。
丁国强苦笑了一下，道：“老实说，我其实挺矛盾的。”
“我这个老家伙，一直以来心里都有一根刺。”
丁国强的脸上带着一抹落寞。
秦舟和谢静都很安静。
丁国强叹了一口气，道：“平常我是不喝酒的，但是不喝酒这事儿我讲不出来。”
秦舟能感觉到，丁国强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
“你们不要学，喝酒烧脑子，喝得越多，就越不清楚。”
说着，丁国强刚想叫服务员，但举起的手又很快放下。
“算了。”
“喝酒这老毛病，早该戒了。”
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丁国强道：“跟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二十年前，我刚从上京大学毕业。主研分析数学。”
“毕业后，我选择从事了最为中意的教育行业。你们也知道，当时的我指导了很多人。”
“我教的学生，当时数学的平均分是一百三十，当时还都是大班，没有小班，我记得一个教室内，一半学生，一半老师。”
“别的学校的老师，都跟我学。”
丁国强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
“后来，第一届奥赛开启，我当时非常激动，立即就志愿办了小班。班里有几个同学也都很积极。当时，他们也有几个天赋很好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女孩，叫杨平。数学天赋很好，当时她自学了高等数学，其他学科却都非常一般”
“可以说，竞赛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所以，我和她聊的最多，关系也很好。”
秦舟吓了一跳。
我日，丁老师不会搞出来师生恋这么苟的一套吧。
当然是秦舟想多了。
“当时，她给我说，她看了很多书，因为家里穷，很想要增长见识。”
“意林，读者，……她每期都很喜欢看。”
“当时她还非常崇拜胡十。”
“我当时给她照顾很多，基本上算是一对一的讲题了。因为我想证明我们国家的奥数一样可以取得高分。”
丁国强说的很慢，似乎陷入了回忆。
“唔……有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她问我，外国的孩子们，是不是都很聪明。”
“为什么实验中说，有些孩子无比诚实，有些孩子却要撒慌将四瓶25度的开水混合能够烧成煮沸的开水呢？”
“他们国家为什么能有爱因斯坦，能有凯斯恩，能有玛丽居里，能有莱特兄弟……是不是他们水土好，他们在图书中的画像，一个个都英武帅气，一个个都炯炯有神。”
“而我农村的同学，却有的驼背，鸡胸，麻子脸……”
“我当时很意外，因为她说话很认真。”
“当时，我告诉她，知识能解决这些，长相问题，是因为家里食盐缺碘，而家长蒙昧，不懂知识。”
“至于科学家的多少，见仁见智，我们国家也有许多伟大的科学家。”
“很公式的作答，很无情的回答。”丁国强脸涨得通红，好像想起了什么耻辱的事情，自嘲的笑了。
“当时，我一门心思想着让她好好补一补学习，让她能够准备好接下来的imo，却完全忽略了。她内心自卑的祸根已经在她心里萌了芽。”
丁国强继续道，“首届cmo，她冲出了青鸟，冲出了鲁省，冲入了国诀，最后代表我国进入了imo”
“那年莓国成绩是第一，我们国家成绩因为准备不充足，无缘前三。”
丁国强拳头攥紧。
“但她也还是凭借这个成绩成功保送了名校，后来…机缘巧合前往了莓果留学。”
秦舟看着丁国强，已经有所猜测。
赖在外面了呗，还能有啥。
这太正常了，秦舟不感觉意外。
在1970——1990年，他们表现出来的文明素养，是先进生产力的溢出效应。
可能看惯了外面的繁华，看不上家里的破罐烂碗了。
然而，丁国强却变得异常激动。
“本来，我都快忘记她了。但一直到五年前，我居然在一篇报道上看到了她。”
秦舟，谢静都有些意外。
这是…帮莓国人做研究研究出来名堂了？
丁国强摇头苦笑，道：“她毕业了。“
“成绩不知道。”
“但在毕业典礼上讲的一句话，让我感觉无比窒息。”
“她说：莓果的空气太甜美，太新鲜，呼吸的时候，近乎于奢侈，我们的空气污浊，如果在室外，就会得病”
“之前死记硬背的平等，自由，都是为了得高分。在莓果，则是完全感受到了言论自由”
丁国强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冷。
而且，心口又一次抽痛起来。
“她数学是我打的基础，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
“现在，却狠狠的朝我胸口刺了一刀。”
“后来，我疯狂的找她，但我发现她断绝了和父母的联系，并且取得了背弃了当时的公费回归五年服务的协议。”
秦舟也是浑身冰寒。
这一句话，现在的杀伤力可能不大。
但是他完全能想象到，如果放在前几年，会让华夏在国际上多抬不起头。
“后来，我听她的妈妈讲，她的女儿很喜欢一个高大的白人，那个白人谈吐得体，很幽默，特点就是非常自信。这让女儿一直都对其很憧憬，房间里也有许多那白人的照片。“
“而且，在里，我能看出杨平平时在学校很自卑，但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每天都会在朋友圈疯狂炫耀。”
“她称呼国人为‘番薯’，号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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